《失我者永失,断了就是断了》
琉璃盏摔碎时发出清脆的鸣响,那些游走的裂痕像是深秋结霜的蛛网。你蹲下身去捡拾瓷片,指尖沾着釉彩的残雪,却在拼接的瞬间发现,有些碎屑早已化作齑粉散入虚空。原来破碎从来不是戛然而止的停顿,而是绵延不绝的溃散。
我们曾是两股相向奔涌的冰川,在某个温暖的黄昏误以为能消融成同一条河流。冰层撞击时迸溅的星火,后来都成了皮肤下不愈的冻疮。直到某天醒来发现,曾经紧密咬合的冰棱正在裂出深不见底的罅隙,冰蓝色的深渊里漂浮着尚未说出口的誓言。
潮水褪去时总爱带走些什么。沙滩上错落的脚印被浪花啃噬成模糊的残章,海螺空腔里回荡着往日的涛声。你说那是大海在练习遗忘的韵脚,我却看见贝壳内壁上生长着螺旋状的痂——每圈都是未能圆满的轮回。
有人把断弦藏在琴箱最深处,以为裹上绸缎就能封印震颤的余韵。可当梅雨浸透松木,暗哑的共鸣仍会穿透岁月褶皱。月光在裂缝里结晶,生长成尖锐的冰棱,刺破所有试图修补的借口。
最残忍的是年轮不会说谎。被砍伐的树桩上,盛夏的环纹与严冬的环纹依然紧密依偎,可斧刃落下的那圈空白永远悬在中央,像道未及愈合的刀口。后来的旅人经过时,总以为那些交错的纹路仍在私语,却看不见年轮深处凝固的琥珀,早已封存了蝴蝶最后一次振翅的弧度。